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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相传 广岛原爆历史

倾述广岛记忆③ 12岁“战死”时弟弟的皮带

弟弟紧握着庆祝入学时的礼物

  “8月6日”下午2点左右,当时还是县立广岛第一中学(现今广岛国泰寺高中)的1年级学生的南口修(当时12岁)坐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自行车后座上,赶往位于宇品町(位于现今广岛市南区)的家。南口修是在靠近市政府的杂鱼场町内(现今广岛市中区国泰寺町)进行建筑物拆迁工作时遭到了原爆袭击。在赶回家的途中,他有幸得到了这名陌生男子的帮助。

  “你是修吗?”从战时征用的劳动地点东洋工业(现今马自达公司)率先赶回到家的中学3年级的哥哥在见到弟弟后不由自主地问道。当时修的脸已经变形得无法识别,制服被烧落,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条皮带——那是庆祝他升入县立广岛第一中学的礼物。

  哥哥南口胜先生(现年83岁,居住于广岛县府中町城之丘)以悲痛的口吻回忆起了这桩往事:“这已经是近70年前的事了,然而直到今日我还是无法忘记这一幕。”

  胜先生继续说道:“因为弟弟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所以临终前,他一直挥动着双手,做着像手旗信号般的动作。我觉得当时弟弟应该是想对我说:‘永别了,谢谢你做我的哥哥。’”修生前憧憬着成为一名海军,加入了儿童团。而胜先生则当时正考虑升入国立海军学校的预科班。

  傍晚时分,修在母亲静子女士(当时38岁)的陪伴下离开了人世。当天夜里,就读于广岛师范学校(现今广岛大学)的长兄隆先生(当时18岁),结束了在吴市的海军工厂的战时动员工作之后,终于赶回到了家中。而在邮局工作的父亲史良先生(当时44岁),则已经被国家召集进了军队。

  第二天,在当时的陆军粮草分厂(位于现今广岛市南区)的空地上,胜先生和长兄隆先生一起,火化了弟弟修的遗体。提到火化,胜先生如此说道:“附近的建筑物因为空袭的缘故而被拆迁,万事俱难,只有在找用来焚烧遗体的废材这一点上,还是比较顺利的。”

  根据县立广岛第一中学遗族会至今为止的统计,原爆共造成了353名一中学生的死亡。其中1年级学生的死亡人数多达288人。胜先生所在的三年级中,当天被派往小网町(位于现今广岛市中区)一带进行建筑拆迁工程的班级,全部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而被派去往鹤见町(位于现今广岛市中区)的班级,则全部遭到了大面积的烧伤。

  8月15日,胜先生在逃过大火侵袭的家中,收听了天皇在广播中宣读的终战诏书。谈起当时的感受,比起悔恨之情,胜先生心中更多的是“终于幸存下来”的安堵。

  战后,学校借用了大火后残留下来的建筑,并在郊外租赁了房屋,开始重新办学。胜先生于第二年的1月份正式复学。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说道:“能够重新学习,真的感到很高兴。”之所以会有如此之感受,这是因为自从胜先生入学的第一天开始,便一直进行着军训和被派去参加土木工程等战时动员的劳动。从2年级下半学期开始,他便每天在东洋工业制造三八式步枪和军用飞机用的活塞。

  1949年,一中的学生们自己动手在学校烧毁的遗迹上搭起了木板房的校舍开始学习。而胜先生则在那一年进入了在新体制下建立的广岛大学经济学部学习。临近大学毕业时,“在家乡工作”的想法,促使他选择了第一个录取他的广岛银行作为自己的工作地点。

  “所有的广岛地方企业都受到了原爆的打击,但是大家都充满着重振家园的热情。所以银行融资对于大家十分重要。”胜先生见证了广岛的复兴与高速经济成长期,退休时他已经做到了银行的专务董事。从广岛亚运会召开的1994年起,胜先生还担任了3年的旧广岛证券交易所的理事长。

  胜先生的四个孩子如今都已自食其力,妻子于1999年逝世。他于2004年把修先生的皮带寄赠给了原爆资料馆。据说当时同居的母亲从佛龛中取出皮带后一直不舍得松手。五年前,活了102岁的母亲也离开了人世。之后,胜先生便开始了独居生活。以前胜先生几乎很少主动地去谈论有关原爆的话题。他之所以接受了此次采访,还不仅仅是经历过这场战争,更是意识到战后对于原爆的记忆正在逐渐被风化。

  “生活在幸福时代的政治家们越来越多,不负责任的发言漫天飞舞。如果弟弟能够重返人间的话,一定会说:‘现状真得能够得到容忍吗?’。”在胜先生平缓的语气中,蕴藏着他对当今日本的关切。

(2014年4月7日刊登于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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