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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爆被害者证言

《传承记忆》平野贞男先生——与伤疤同行的人生

平野贞男先生(87岁) 广岛市安艺区

不再蓄意隐藏 悲惨的象征

 12岁的平野贞男先生(现年87岁)由于遭受原爆时的红外线,身体的大约四分之一都被烧伤了。烧伤留下的伤疤,即使到现在也时常疼痛。他虽然忍受着难以消除的伤痛,但还是对孩子们说:“我想让人们知道被爆者从那天起开始经历的伤痛”。

 1945年,平野先生是县立广岛商业学校(现县立广岛商业高校)一年级的学生。8月6号早上,他和同级的学生在位于皆实町(现广岛市南区)的原县立广岛师范学校的校园内,正准备去拆除建筑物。当时老师正在点名,大家面朝早会的礼台,突然橙色的强烈闪光扑面而来。

 “数秒后,我感觉到全身有一种火辣辣的烧伤感”。这里距离原爆中心地大约2公里。猛烈得让人无法站立的狂风和沙尘使周遭一片黑暗,与此同时,他感到呼吸困难。看了看身边的同学,他们的嘴唇红肿,衣服被烧得破烂不堪,他们三个人一起肩并肩逃到了附近的比治山。

 虽然山脚下有巨大的防空洞,但是已经满员了。“疼啊,疼啊……”的叫喊声不断,此起彼伏。他想要喝一点流经身旁的小河里的水,但是烧烂的像融化了的皮肤紧绷,根本没办法坐下。他用附近的士兵的短剑割破了膝盖内侧的水泡。

 傍晚的时候,他到了船越町(现安艺区)的家里。他的整条右臂及左臂、脖子、腿的一部分都烧伤了。皮肤一直到指尖全部脱落,很快变黑变硬。母亲チエ子女士用剪刀将黏在手指上的皮肤剪掉了。

 由于过于疼痛,他在回家后的很多天内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他的手臂被用刀一直剜到可以看见骨头,皮肤都生蛆了,チエ子女士用酒、油、黄瓜汁等涂遍他的全身,尽最大努力照顾他。

 在投下原子弹大约两个月后,学校重新开学。聚集起来的大部分同学即便伤势没有平野那么严重,但也都有烧伤。当时没有课可上,只是在被烧成荒原的市中心搬运废弃材料,他那变薄的皮肤多次出血。

 在平野先生二年级的时候,由于学校制度的改革,他被编入观音高中,于51年毕业。18岁时,他入职到广岛信用组合(现在的广岛信用金库)。当他出外勤见客户的时候,顾客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他那从半袖制服里露出的手臂上的伤疤。尽管此时他会有些悲伤,心里想着“对方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呢”,但他还是会首先告诉对方“我遭受了原爆”。

 平野先生在26岁时结婚了,后来有两个孩子。虽然忍受着伤痛,但是在家人的支持下一直工作到55岁才退休。后来,他不幸得了心肌梗塞。在75岁进行第3次手术时,平野先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没有把核武器的恐怖性告诉任何人就去世的话,真得好吗”。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尽量不去回想“那一天”的事情的态度活着的,但受到住在附近的被爆者的鼓舞,也开始参加证言活动。

 迄今为止平野先生已经第234次向前来修学旅行的学生或者来自海外的孩子们讲述自己的被爆经历。虽然以前他都是把自己手臂上的伤疤遮起来,但现在他反而敢于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疤,因为他“想要对方了解原爆的惨烈”。

 上了年龄之后,参加证言活动也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负担。尽管如此,平野先生还是拼尽全力向孩子们讲述自己的被爆经历,并告诉孩子们“不要进行原爆。不要进行战争”。(新山京子)

(刊载于2020年7月6号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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