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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爆被害者证言

“传承记忆”荒井觉先生:一件烧焦的衬衫——我的化身

荒井觉先生(84岁) 广岛市南区

美国也是祖国,要有这样的意识——拥有核武器本身就是一种自杀行为

 在原爆资料馆(广岛市中区)内新设的外国人被爆者专题区内,展览着一件小小的美国制衬衫。在“那一天”穿着这件衬衫的正是出生于美国的荒井觉先生(现年84岁)。他在广岛长大,成年之后又回到美国生活了一段时间。

 左胸处缝上去的名牌上的黑字已经被烧焦,袖子上也留下了被烧过的痕迹。他有时也会站在这件展品衬衫旁边,作为“广岛和平志愿者”向入馆参观人员进行解说。“当我告诉别人说这是我的衬衫时,大家都很震惊。我还能够活下来,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荒井先生的祖父母是移民到夏威夷的火奴鲁鲁的,他出生于1935年,3岁时举家迁到广岛。日中战争是此前几年开始的,这与美日关系恶化的时间大致吻合。

 1945年8月6日早晨,就读于大河国民学校(现在的大河小)五年级的荒井先生和祖母一起在比治山桥东边。当时,他们正在收集被拆解的房子的废弃材料。突然,像闪光灯一样的白色光束刺入眼睛,伴随着地面的强烈震动声,他被原爆的气流吹起来了,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这里距离原爆中心地1.7公里。等他醒过来时一看,周遭烟尘飞舞,一片漆黑。后来,他勉强回到了位于出汐町(现在的南区)的家里,母亲操女士叫了起来“你怎么啦?”她的面部、腕部、右脚等地方因为烧伤全部肿了起来,皮肤表皮向外翻卷,血肉外漏。

 荒井的母亲和3岁的弟弟去了比治山的防空洞避难,结果发现那里的伤员已经是人山人海。荒井先生的面部被烧得疼痛不已,碰一下,皮肤从指尖就滑落下来。在附近的陆军兵器补给厂工作的父亲文夫先生赶回来给他的伤口涂上了食用油。

 母亲操女士此时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在这次被爆后的混乱中,婴儿也胎死腹中。受伤严重的荒井先生大约卧床两个月。后来,父亲去郊外的药店给他买了红药水和抗化脓的药物,每次母亲给他上药时,他都痛得大喊大叫。

 战后,高中毕业的荒井先生在广岛县厅工作,21岁时,他怀着过上一种美好生活的憧憬回到了美国。最初,他在洛杉矶郊外做家庭教师维持生计。此后,他自己经营了一家汽车维修厂。刚开始他总是穿着长袖衣服来遮挡那些烧伤部位,后来,他慢慢也开始穿半袖的衣服。“每次被问到留下伤疤的理由,我回答是因为“原爆”的时候,一部分人会表示歉意,也有一部分人会说是因为日本当时攻击了珍珠港。”每当回忆起这些事情,荒井先生似乎很是窝心。

 一方面,美国的医疗费用很高,另一方面,美国的医生几乎也不具备由原爆引起的健康问题的相关知识。65岁的时候,他与朋友结成了被爆者团体。1974年,他当选了在美被爆者协会的会长,致力于谋求美国政府和加利福尼亚州关于被爆者救护的立法。他和2年前以90岁高龄去世的据石和先生曾一起致力于相关的活动。

 荒井表示:“我们提交的资料都被扔到了废纸箱。工作人员对于原爆的事情也是充耳不闻。”不过, 1977年,广岛县开始向美国派遣医疗队,每两年进行一次的健康检查持续至今。而荒井先生自己则是在大约30年前就已经离开美国,重新回到广岛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从2007年开始,荒井先生开始在原爆资料馆做向导。开始这项工作的契机是,“我觉得自己可以用英语把被爆体验讲给别人听”。另一个原因是他认为包括他的另一个祖国美国在内的全世界并没有推进核军缩进程。“如果摁下了发射核武器的按钮,无论何种国籍哪个人种,整个人类将会毫无例外地全部毁灭。我希望各国的领导人都能够自觉认识到,使用核武器本身就是一种自杀行为。”今后我会尽可能地站在那件“我的化身”那件被展览的衬衫旁边,继续向从世界各地来访的入馆人员讲述原爆的危害。(桑岛美帆)

(刊载于2019年11月4日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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